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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去北来

在异乡的第二个除夕。与平时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区别,睡个懒觉起床,做饭吃饭,打扫卫生洗衣服,看剧。

朋友圈看到朋友自己做了炸物,想起来故乡的新年总是这样,有各种油炸的食物,肉丸子、麻糖、焦花、麻叶、油菜、春卷,还有油炸的鱼块和粉皮,五花八门。通常腊月二十五左右就开始准备各种食物,盆子里锅里满满当当。故乡的年味终究是更重一些的。于是想起来小的时候,总是期盼着过年。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下了大雪,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,大年初一的时候踏着雪挨家挨户拜年,仿佛那个时候更有一些人情的味道。但我还是不太明白的是,究竟是年味变了,还是由于我们自身改变了?

说起小时候,想起来那时快乐也总是很简单。小的时候会戴着柳条编织的柳帽,吹着柳条做的柳笛,快乐不能自已——这些事情几乎都要忘却,直到看剧的时候电视剧中出现了类似的事物,才又想起来。很小的时候早上早起跟着爷爷奶奶去田野间散步,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经升起,初升的太阳红彤彤的圆圆的,我发现盯着它看一会儿,眼睛里就会出现重影的两个太阳,如果我跑起来,那么太阳也会跟着我跑,就很有趣。小时候还养过一大盒子的蚕,用棉花包裹着蚕卵放在口袋里孵出蚕蚁,给它们找来新鲜的桑叶来吃,然后看着它们从小小的黑色蚕蚁长成白白胖胖的样子,心里充满了希望。还有故乡曾经道路两旁的高大白杨树,秋风起的时候飒飒作响,黄叶飞舞,颇有一种独特的美感——当然后来这些树木也被砍伐,如今什么也没有了。

一切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,或者潜移默化,或者迅雷不及掩耳。曾经熟悉的一切越来越远,并且年龄越大,越来越不记得事情,甚至于今天对于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就要忘记。各种重复的、琐乱的事情纷至沓来,淹没了过往。看电视剧《开端》的时候,就在想着,是不是自己也被困在了某趟不知所终的列车上,早上出门上班,晚上回去睡觉,周末消磨度日,日复一日,直至镜中斑驳心已秋。

回顾过去的一年,写了46篇日记,不到一万六千字。那么当许多年后,在地球环绕太阳的这个公转周期内,也只能从这寥寥的文字中去寻找当时的些许蛛丝马迹。意义又在哪里呢?记得有一天夜晚路过宠物店的时候,橱窗里的猫高冷而慵懒地端坐着,面无表情,那只猫有着碧蓝色的瞳孔。某一天的深夜下班到家,才在朋友圈看到有人拍到了绚丽的晚霞,可是自己一无所知,才想起来不知道多久都没有看到过日出日落,这让人觉得生活颇不真实。以及台风天里,下楼去买了两个甜甜圈,风雨交加,楼道的玻璃碎了一地。地铁站通道里多了一架钢琴,有时候下班的时候可以看到有老人在弹钢琴。

上下班的路上,勉勉强强不求甚解地读完了庄子内外篇,却也始终难以达到悠游自在的状态,尽管试图去这样。不够通达明朗,心境仍需修炼。贺铸词里写着,“南去北来徒自老,故人稀。”真要说他当时想得通透,倒也未必。好在仍有许多值得去追寻的事物,依然给人以力量。

沉沉蛛网悬空梁,萧萧衰草漫斜阳。
慷慨当歌非昨日,高楼对影亦他乡。

感慨一下。最后,新年快乐。